视线无端交织,仿佛桃胶黏着树干。
吴越没由来地窒闷,她慌措地虚张着软唇,半晌才羞愤道:“你……我不会!”
“既然实力不精,阮小姐就少为人师。”
“苏子煜,你忒小心眼——”
南楚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,冷不丁地攥住她细白葱指,居高临下道:“过段时间我不在沪上,你千万注意安全!”
“不在?你要去哪儿?”吴越下意识地追问。
望着那双难掩关切的眼眸,南楚一息恍神,而后依旧高冷孤傲:“我的事不用你操心,公寓里吃喝一应俱全,缺什么直接告诉她们。”
灯光缱绻,清影倒映,无端缠绵。
“你若走了,我肯定会很想念。因为我一个人在这里,真的好害怕呀!”
吴越适时仰眸,一派天真懵懂,楚楚似皎兔。
头一次见如此需要自己的人,且又直白无畏。四目相对的一瞬,南楚几乎要落荒而逃。
“阮小姐,松手!”
“你到底去哪儿?不应我的话,我便——”
南楚大脑嗡鸣,眉头紧皱地痛斥:“你这样,会让我觉得欲拒还迎!”
呵呵,吴越讪笑着往后退了半步,抿唇低声应到:“你有宋小姐珠玉在侧,眼底自然看不见其他人。”
这人非但软硬不吃,还不解风情到了极点。想从他身上刺探情报,无异于上青天。
“没影的事,切莫胡说。”南楚嗓音清冷低哑。
见此,吴越略微迟疑,故作嗔怒:“你既和她一起,干嘛不直截了当地告诉我,免得我为你担忧。”
“管好你自己!”
南楚神色凛冽,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三日后,吴越从片场回沪,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张乾山。
“苏少爷请停车,我们司令有话——”
车窗毫无预兆地摇落,随后露出一张过分美丽的脸庞。
“小女子急着归家,还望军长不要挡道。”柔和清越的语调,教人不忍拒绝。
“您稍等片刻,我这就去请示。”小士兵红着脸跑远,很快停在前面的轿车旁。
吴越漫不经心地趴在窗畔,看似赏景,实则双耳高高竖起。果不其然,后座悄然走出位高大英挺的戎装男人。
少女纯真无邪,粉颊梨涡轻曳。面容清丽不凡,薄肩兀自垂着两条乌黑浓密的麻花辫,此刻盈润的玉颈半藏在茸披里……
“景佳,是我,佩文你的夫啊!”张乾山眼眶通红,激动难耐地凑近。
好一个卖弄痴情的陈世美!
吴越轻挑秀眉,表情倦懒地打着呵欠,烦躁不已:“景佳?佩文?这都谁是谁,您真是奇怪!”
“咱们多年情谊,我苦苦寻找,你都不记得了吗?”
张乾山一动不动,仿佛木偶般僵硬。
“萍水相逢,皆为陌路,司令官好大的口气!”
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,一朝全被她搅散。饶是张乾山再有风度,也倍感透心寒凉。
“你是我的妻——”
“不敢当,我想起来了,你就那个时常叨扰我夫君的司令官!”吴越唇边满带淡笑,目光格外冷寂。
张乾山失落失望,眼底迅速闪过偏执的癫狂,目光幽怨阴鸷:“即便你背信弃义,如何的巧舌如簧,都改变不了你是阮景佳的事实。”
“张司令,光天化日之下休要血口喷人!”她不忿地白着他,眉目间很是嫌弃。
“我不仅有你的小像,甚至还为了你,孤家寡人的来到沪上,阮景佳你就这般冷血无情?”歇斯底里地质问,贼喊捉贼的无耻。
这种抛妻弃子的贱男人,果真令人反胃。
吴越漆黑瞳仁骤泛涟漪,讥诮地勾唇:“首先,我名字叫林沐晴。其次,本人从来就不认识什么位高权重的张司令。最后,请恕小女子再三提醒,罗敷已有夫。”
“你——”
张乾山脸色青白,气的不能自抑。他不管不顾地扑过去,试图隔窗捉住对方。
哪知吴越反应迅速,让他差点磕到牙。
“这是富康路,你胆敢强抢良家妇女!”
言毕,不等张乾山回答,她忙见缝插针地催促:“师傅快启动,从旁边空处钻过去。”
好不容易逃离,吴越抬腕揉着发胀的太阳穴,兴致缺缺地凝向窗外。
“师傅,今日之事务必传达给苏大少。毕竟这张乾山来历不凡,他这般惦记我,绝不会善罢甘休的!”
司机毕恭毕敬地点头,她这才眉目舒展。
北平,初冬。